唐山学院论坛

 找回密码
 注册(开放注册)
搜索
楼主: 阿呆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言情侦探] 《暗访十年,无数次死里逃生(告诉大家你所不知道的城市另一面)》

[复制链接]
61#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7:39 | 只看该作者
如果遇到这个蠢鱼真的有钱,怎么办?如果他根本就不在乎在你这家酒吧消费千儿八百的,怎么办?
  酒托们有的是办法,她们就像水蛭一样,不吸干你的血,她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有多少钱,她们就会骗你多少钱。
  我曾经遇到了这么一件事情。

  有一次,一个男人跟着酒托进了酒吧,那个男人应该很有钱,四十多岁,矮矮胖胖,一身名牌,头顶光秃,四周头发浓密,这种发型叫做“地方保卫中央”,或者叫“地中海”。这个男人夹着一个小包,像个软皮本那样大的一个小包,里面应该都是钱吧。男人尽管名牌包裹,但是掩饰不了一身的土气,我想他可能是个乡镇企业家。
  乡镇企业家可能经常进酒吧、夜总会这类场所,他对这类场所很熟稔,一来就主动坐在了墙角,眼光环绕四周,一副舍我其谁的神情。服务生拿来了酒水单,他连看也不看,对酒托说:“你点吧,想喝什么你点。”酒托拿着酒水单偷偷地笑了,她知道今天逮到了一条大鱼。乡镇企业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小熊猫,黄色包装,一盒就是120元。他掏出一根给了服务生,服务生拿着香烟左看右看,舍不得抽,他没有见过这种香烟。

  酒托点了一瓶红酒和果盘,服务生端上来了,红酒启开,服务生就要求买单。乡镇企业家二话不说,拉开小包,从里面取出一沓钱,数了数,给了服务生。服务生欢天喜地,酒托喜不自禁,她一直在发手机短信。乡镇企业家面不改色,继续喝酒。
  我知道今天有戏看了,就悄悄坐到了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背对着他们,装着打瞌睡。
  喝过了几杯酒后,酒托的手机铃声响了,我听见她说:“我在和朋友喝酒,你过来吧。”挂断电话后,酒托向乡镇企业家解释说:“和我住在一起的女孩子回家了,没有带钥匙。我让她过来取。”乡镇企业家笑着说:“是不是也是美女?”酒托说:“当然是的啦,想不想认识一下?”乡镇企业家说:“好啊。”酒托又说:“今天晚上我们两个人陪你,要吗?”乡镇企业家嘎嘎笑着说:“好啊。”他的笑声像鸭子叫一样。

  几分钟后,另一个酒托来了,其实这个酒托就在门外等候。先到的酒托看到这个蠢鱼蠢得要死,又有钱,就发短信让后一个酒托赶快打自己电话。他们经常会这样配合,只要让打电话,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他们连台词都不用编排。这就像前几年流传的一个笑话,说是非洲球员来到中国踢球淘金,看到这里能赚钱,球迷特多,就打电报告诉同伴:“此处钱多,人傻,速来。”
  来了新的酒托,前一个酒托就喊服务生:“来一瓶红酒啊。”服务生就屁颠屁颠端来一瓶红酒。启开,付钱。乡镇企业家还不在乎。
  好!,接着来,今晚就想看看你兜里到底有多少钱,你买得起几瓶酒。
  两个酒托左右夹击,一口一个宝贝,一口一个亲爱的,你刚刚碰杯了,她接着来。就看你个土老冒能喝多少?再开瓶,再付钱。
  喝到最后,乡镇企业家招架不住,醉了。两个酒托也喝的差不多了,第三个酒托又来了,她的借口是来叫前两个打麻将的。她还没喝呢。继续上酒,乡镇企业家趴在桌子上,像头死猪一样,翻着白眼。酒托从他的小包里拿钱买单……这次,终于把他榨干了。酒托们嘻嘻哈哈地离开了,今晚每人都能提成几千元。
  乡镇企业家怎么办?两个服务生架着他走出去,喊辆出租车,在野鸡宾馆开间房子,那里开房不要身份证,把乡镇企业家扔进去,然后,他们就回来了。
  像乡镇企业家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但是,和酒托喝酒,动辄被骗几千元的却大有人在。
  刚开始我想不通,第一瓶酒打开了,出资上千元,感觉到上当了,为什么不赶快离开呢?为什么还要继续上当?
  其实,这是一种赌徒心理。想着既然上当了,既然被骗上千元,就豁出去了,要把面前这个漂亮女孩泡到手,上千元不能白掏。
  第一瓶酒喝完了,酒托还要喝。好!喝吧,喝完了你总得跟我走吧,跟我开房去吧。第二瓶酒喝完了,酒托还没事,还要第三瓶,怎么办?喝!到这种地步了,怕什么!不过就是多掏1000块钱吗?一定要把面前这个漂亮女孩泡到手。这时候,你已经迷糊了,你的头脑已经无法控制了,你就像红了眼的赌徒一样,想着下一轮一定翻身,一定把输的钱赢回来。酒托劝你喝酒,你就老老实实地喝,而酒托却是浅尝辄止,最后,你醉了,摇摇晃晃,身上的钱也掏光了,被服务生送到了马路边。拦辆出租车,他们转身走了,现在,你爱去哪就去哪里吧。

  你能有多少钱,他们就敢在你身上掏多少钱。看你还敢不敢充大款?
  你喝了酒,没有钱,那好,我们派人跟着你去取,旁边就有自动取款机。你喝了酒,还没有卡,还没有钱,那对不起了,你喝了多少就吐多少。打!
  这是前些年酒托采用的方法。现在不同了,现在很少打你。现在很多人身上都喜欢装张信用卡,装卡越多的,越是有钱人。你没有钱,那就刷卡啊,黑酒吧里都有刷卡机。让你一晚上刷几千几万,那是很平常的事情。
62#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8:10 | 只看该作者
这个男子应该是我来到黑酒吧上班的十几天后出现的。
这天夜晚,酒托带进了一名男子,这名酒托就是准备欺骗我而没有得手的那个,身材很好,容貌皮肤都很好,单眼皮,看起来单纯可爱,实际上心如蛇蝎。她带进来的这名男子文质彬彬,戴副近视眼镜,神情腼腆,还拉着一个皮箱,好像刚刚下了火车,就被酒托骗过来了。
  他们刚刚坐定,服务生就过来了,酒托直接拿过酒水单就点,眼镜没有阻拦,他笑眯眯地看着酒托,大概觉得能够和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喝酒,实在是自己几世修来的福分造化。
  红酒上来了,服务生打开,然后一人面前斟满一杯,眼镜刚刚喝了一口,埋伏在吧台后一直盯着的另外一名服务生就走过来了,拿着酒水消费单,其实酒水消费单也是提前就写好的,只要是酒托点单,而你不看,那就恭贺你,你中头彩了,最昂贵的酒水消费单就摆在了你的面前。不多,还不到一万元,只有8800元。

  眼镜看着酒水消费单,愣了一下,酒托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她说:“还没有喝酒,怎么就要买单?”
  服务生冷冰冰地说:“我们这里就这规定。”
  眼镜手放在腰间,大概想掏钱,又有些迟疑。酒托说:“我买单吧,这点钱我还是拿得出的。”她也把手放在了腰间。
  纯洁的眼镜慌了,他说:“不不不,我来啊。怎么能让你掏钱?”他从腰包里抽出一沓钱给了服务生。服务生转过身,撇撇嘴巴,他对这个愚蠢的傻子加白痴非常不屑。

  继续喝酒,酒托试探眼镜:“你怎么出门还带着拉杆箱?”
  眼镜胸无城府,单纯得就像幼儿园大班的学生,他说他来给工厂进货。
  进货就有钱!酒托兴奋得眼皮直跳。
  第一瓶酒喝完了,酒托直接喊服务生:“再来一瓶。”眼镜张张嘴巴,想拒绝,又碍于面子,终于把到口边的话吞了回去。
  第二瓶红酒上来了,一开瓶,要两万元。“啥子酒啊,这么贵?”眼镜问。服务生指着瓶子上的一行外文字母说:“这是拿破仑喝过的酒,卖你两万算便宜了,别人我还卖他两万五呢。”能被骗到这里来的,智商都比较低,估计也看不懂外文字母,服务生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眼镜拉开皮箱,取出两万元。酒托一直盯着眼镜的一举一动,看到皮箱里还有一个小包,小包里有很多钱,她兴奋得眼睛放射出金子的光芒。

  第二瓶红酒喝完了,眼镜面皮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将近三万元啊,就这样没了,搁谁身上,谁的眼睛都会红。眼镜起身想走,酒托拦住了,说她再一瓶就喝好了,她才刚刚来了兴致,再喝一瓶,两人一起去酒店开房,房费她出。话说到这个份上,眼镜又坐下了,不就一瓶酒嘛,再喝一瓶,然后和这个漂亮女孩开房。到了这种地步,老子不要钱了,只要人。眼镜没想到,他这一坐,又把几万元坐没了。

  又上来一瓶酒,眼镜刚想问多少钱,服务生眼疾手快打开了,买单!多少钱?五万。怎么这么贵?“你看这什么牌子的?这是美国总统喝的,美国总统接待别国总统时,就喝这酒。”怎么办?瓶盖都打开了,买单呗!
  眼镜喝了几口,终于想明白了,不对,不对呀,这里有问题,这是黑店。赶快走!刚拉起拉杆箱,被服务生拦住了,“先生,你还没有给开瓶费啊。”多少钱?“高档酒都要收开瓶费,3瓶,3000元。”眼镜脸上脖子上全是汗珠,拉开拉杆箱,打开小包,数数还不到3000元。服务生大度地说:“给你打个八折,收你两千四得了。”眼镜如数点过钱,落荒而逃。酒托打的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这一晚,从外地来进货的眼镜在这间酒吧消费了81200元。
  酒托的工资是一日一结,第二天下午刚刚上班的时候,酒托们就会来到酒吧里面那间小房子里领钱,酒吧负责人也会把前半天上钩的蠢鱼的电话交给她们。这家酒吧给酒托的提成是30%,仅仅那天晚上,单眼皮酒托从眼镜身上就赚了24360元,键盘手赚了8120元,这只是一个客户啊。
  酒托的电话经常会更换,大概半个月就会更换一次。五十元或者一百元买张卡,用完就换,这也是为了避免报复和消除罪证的。
  酒托和妓女不一样,但比妓女更可恨。酒托只接酒吧负责人提供的电话,只和这些电话的主人见面。如果你贸然打进酒托的电话,约她出来吃饭,想和她见面,或者让她选择见面地点,喝酒吃饭都行,她也是不会答应的。酒托很贼,她担心落入报复的陷阱。
  键盘手也经常更换QQ号码,因为有人被酒托骗后,就在网上大骂键盘手,他把键盘手和酒托当成了一个人。为了不影响“工作”,键盘手也更换QQ号码。
  这时候,QQ号码换了,手机号码换了,你找谁去?如果你不报案,你就只能自认倒霉。事实上这种事情很少有人报案,为什么?因为你是抱着不纯的目的去见酒托的,你被骗了,只能吃个哑巴亏。你不愿意这种事情张扬出去,警察知道了,同事知道了,家人知道了,怎么办?算了算了,以后小心点。
  你去找律师,律师无能为力。取证难啊!酒托是你带来的,酒吧消费明码标价,酒吧说不认识酒托,你愿意喝这么贵的酒,酒吧就愿意提供。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是周瑜和黄盖之间的事情,谁管得着?
  所以,酒托才会如此猖獗,形同洪水,遍布全国。
  酒托是十多年前就出现的,很多男子在上当后就会引以为戒,“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被火塘烧两次。”这是一句彝族谚语。酒托们现在升级了,升级成了球托、饭托、群托和各种各样另外的托。
  网友见面,不叫你喝酒了,改成打台球或者网球,打台球网球就要喝点饮料什么的,一结帐,上千元。
  网友见面,吃顿饭也是常事,吃完饭一买单,又是上千元。
  这些网友不是网友,而是酒托。打场球吃顿饭就再也不理你了,打电话也不接,你的电话已经被列入手机设置的黑名单中。
  “防不胜防啊!”范伟大哥在被本山大叔骗后,拍着脑门懊悔地说。
  群托和酒托一样可憎,他是变相的酒托,他欺骗的是更多的人。

  群托托主有男有女,但是群托里绝对有一批漂亮女孩子,这就是酒托。
  群托有一个QQ群,群主定期邀请大家去玩,唱歌什么的,但绝对不会要请你去骑自行车或者爬山,大家一群人在KTV包间里喝酒,女子免费,男子AA,结果,最后一算帐,每个男子千儿八百。你们都回家了,群主和歌厅分赃。
63#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8:22 | 只看该作者
珍惜生命,远离酒托。
  网友可以见,但不能见酒托。
  那么,如何预防酒托呢?
  很简单,参照上面那几个“为什么”。你给了她电话,她迟迟不给你电话,可能是酒托。你请她过来,她一定要你过去,可能是酒托。见面后不说网上聊天内容,一见面就带着你去喝酒,绝对是酒托。拿着酒水单要点红酒,什么贵就点什么,这时候如果你还看不出她是酒托,你就是傻子了。如果你看出她是酒托,还不好意思拒绝,还要陪着她喝酒,你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对女孩子可以宽容,对酒托决不能宽容;在女孩子面前可以不好意思,在酒托面前绝对不能不好意思。酒托不是女孩子,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女孩子的矜持和娇羞。知道她是酒托后,你该走就走,不要留恋,不要害羞。更别幻想和酒托之间会发生点浪漫的事情,告诉你,酒托卖艺不卖身,她的艺就是她的无耻。人无耻则无敌。
  在这个酒吧里,我只是一名最底层的清洁工,我无法接触到钱。但是我能看到他们怎么收钱,他们怎么诈骗。他们的诈骗手段万变不离其宗,而被骗者却总是屡屡上当,真真让人痛心。
  该了解的都了解到了,我决定离开。
  这些天里,我在这里吃住,还没有走出过酒吧的大门。我怎么才能离开?
  我想到了装病。
  酒吧里有水果,一些水果已经腐烂变质,应该由我来扔掉。我把那些腐烂的部分削掉,其余的部分吃下去。其实,病菌已经由腐烂部分传染到了尚未腐烂的部分。我又故意喝生水,让自己感冒拉肚子。果然,两天后,我腹胀如鼓,一趟接一趟地奔往厕所。我终于如愿以偿地生病了。
  蓝疤痕看到我不能再继续上班,就让两个穿着“老虎”工作服的人陪着我去医院。
  医院距离酒吧大约200米,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一直在盘算着怎么逃脱,我一遍遍地把自己幻想成武林高手,最好是李小龙,一拳一个,让他们打得趴在地上无法动身,这样我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了。
  然而,这是在大街上,不是在荒郊野岭。李小龙电影中的打架场面都在荒郊野岭,没有在大街上的打斗场面,因为这样很容易招来警察。何况,在这200米之内,还有很多他们的人,穿着工作服和没有穿工作服的。很可能一打起来,那些打手们都会赶来。
  怎么办?
  来到医院,我看到一楼有厕所,便进了厕所,两个打手在外面等待。厕所的窗户没有封钢筋,真是天助我也。我攀着窗扇,一纵身,就跳到了厕所外面,厕所外面还有一堵墙,墙边有一棵大树。我攀上大树,跳到了墙外。墙外就是马路,人群川流不息。几个行人看到有人突然从墙上跳下来,惊愕万分,却又不敢声张。
  过来了一辆出租车,我坐进去。“火车站。”我笑着对司机说。
  这篇暗访稿件最后没有见报,因为我新供职的这家报社是一家名副其实的小报。
  两个月后,我又来到这座城市,坐在公交车里,路过了我上班的这家酒吧,透过玻璃窗看到,酒吧的招牌已经换了,换成了一家服装专卖店的招牌。
  那家酒吧最后怎么样了?我一直不知道。但是不外乎两种可能:一种是被公安查封了,一种是被人砸了。我更倾向于前一种。
6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8:46 | 只看该作者
文化馆里的这两种人经常会有矛盾。有才华的看不起有后台的,有后台的更看不起有才华的。在这个小城市里,有才华的都有些神经质,他们常常会在正说话的时候就唱起来,常常会在正唱的时候又哭起来,他们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明珠暗投,凤凰落在猪身上,鲜花插在牛屎旁。而有后台的人最他看不起这些落魄的人。有后台的人都趾高气扬,志得意满,她们喜欢用鼻子说话,视周围人如草芥,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又最让有才华的人受不了。两种人在这个文化馆里水火不容。

  每当两种人之间有了矛盾,矛盾反映到了张馆长这里,张馆长总是微笑着说:“淡定,淡定。”
  养生学已经让张馆长超然物外,他像得道的老仙一样宠辱不惊,不论任何人向他反映任何问题,他的神情都很沉稳,一如枯井之水。
  有一天,我正和张馆长聊天,一个说快板出身的“有才华”的人走过来说:“师范学校里有人贴小广告,招聘愿意代孕的女孩子。”张馆长一惊,站了起来,他不再说“淡定”了,他惊讶地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那里面都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啊。”张馆长在空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他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一样,焦躁不安,他唉了一声后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道德沦丧,纲常不再,妖魔鬼怪纷纷出笼。”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代孕,可我并不了解代孕是怎么一回事。我问:“什么是代孕啊?”
  张馆长痛心疾首地说:“此乃违背人伦之事,实为大逆不道,会遭天谴的啊。”他还是没有给我解释什么是代孕,大概觉得我没有妻子,不便说这些。
  第二天,我又来到了张馆长这里,坐在树下继续喝茶,我向张馆长说起了代孕的事情,职业的敏感让我觉得这是一个重大题材。一个身材魁梧的“有后台”的老女人突然走来了。这个老女人只要来找张馆长,必定是来告状,说那些“有才华”人的种种毛病。其实她来告状,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只是想把憋在肚子里的话说出来,而且还要说给一个重要的人来听,这样,她就心情舒畅了,她就身轻如燕了,她就莺歌燕舞了。在这个文化馆里,“有才华‘的人和”有后台“的人井水不犯喝水,却又水火不容,谁都看到对方不顺眼,谁都是对方眼中的沙子。

  这个高大魁梧的老女人,她的丈夫在师范学校里担任什么官职,张馆长问:“听说师范学校里有人贴小广告,诱惑小女孩代孕?”
  老女人不以为然:“这不就是宋庄那个神婆子搞的嘛,神婆子说她这是造福万代的功德事情。”
  我一惊,记住了宋庄。
  那个周末,我先来到了位于这座小城市边缘地带的师范学校,在学校的很多面墙上,都能看到“招聘女子代孕,一次10万”的小广告。这座学校的学生都来源于初中,他们的年龄都在十几岁,学生们的脸上还有一层尚未褪去的淡淡的绒毛,稚气未脱,发育未全。而“代孕公司”却把主意打在了这些孩子的身上,实在让人气愤。

  当天下午,我又坐着长途汽车来到了距离市区30多公里的宋庄,我想找到那个神婆子,我想看看传说中的代孕老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神婆子在宋庄家喻户晓,一个穿着宽大的裤头,裸露的身体被晒得像焦炭一样乌黑的少年带着我来到一座废弃的院子前,他说:“这就是神婆子的家。”
  神婆子应该搬走很久了,院子里的野花野草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颜色青黑,像铺了一层厚厚的苔藓。这个院子有两间房,房门上铁锁高悬,铁锁外裹着一层铁锈,显然好久都没有人开启了。
  我来到了神婆子的邻居家,邻居是一个热情大方、性格开朗的40多岁的妇女,她给我端来茶水后,就坐在对面陪我聊天。她说,神婆子今年有60岁左右,几年前从宋庄搬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神婆子是外地人,上世纪60年代的“三年困难时期”,神婆子来到了宋庄,面黄肌瘦,嫁给本村一个老光棍做了妻子。没有人知道神婆子来自哪里,只知道她是外地人,是逃荒来到宋庄的。
  嫁到宋庄后,神婆子不会插秧不会种稻,村里人都看不起她。突然有一天,神婆子说她天神附体,下到凡尘,帮助人间治疗疾病。她说她是王母娘娘的八仙女,是董永老婆的妹妹,那时候人们都知道一部叫做《天仙配》的古戏。神婆子又唱又跳,还在地上打滚,眼睛一翻,就看不到眼珠子了,那种形象吓坏了所有人,人们都说这个外地来的媳妇真的神仙附体了。过了半个时辰,神婆子爬起身来,神色如常,此后她成了名副其实的神婆子,不用下地干活,专门给人治病。

  神婆子治病有自己独特的一套“医术”,每当有病人求上门来,神婆子就在神像前念念有词,有时候还对着毛主席像虔诚膜拜,然后,烧几张黄表纸,让病人把纸灰喝下去。这样独特的医术还真的治愈了好几个病人。
  神婆子声名远播,成了名人。
  那时候的农村,几乎每个村庄都有一个这样的神婆子,我很长时间对她们为什么能够治愈一些病人而百思不得其解,后来问过了一个老医生,老医生说,那时候的农村医疗极不发达,人们什么病都会找神婆子,肚子疼的,感冒的,消化不良的等等,黄表纸的灰烬吞下去后,确实对消化不良有疗效,人们就误以为神婆子医术高超。其实,不仅仅是黄表纸的灰烬,喝点泥土,照样能治愈消化不良。

  后来改革开放,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神婆子突然就会种田插秧了,而八仙女也突然离开她去了天国,她此后再也没有神仙附体。
  神婆子无儿无女,一直和老伴相依为命,年龄比她大了20岁的老伴对神婆子言听计从。
  前几年,老伴死了,神婆子家中来了一个外地人,她们商量了几天,就离开了宋庄。庄子里有人说神婆子在市区里做生意,生意做得很大,还在市区买了房子。
  “神婆子做什么生意?”我问。
  “听说是帮人家怀孕。”
65#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8:58 | 只看该作者
我决定寻找神婆子,这个传说中的巫婆。我想知道都是哪些人甘愿代孕?哪些人需要找人怀孕?这是一个被人们忽略了的人群。
  在寻找神婆子之前,我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大款,我把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穿在身上,那条裤子还专门用盛满热水的搪瓷缸子在裤管熨出了两条笔直的线,我的头发剪成了寸头,其实那时候刚刚暗访酒托结束,发型也只能留成寸头。那个年代的大款都喜欢留寸头,腋下夹着一个书本大小的皮夹子,不知道皮夹子里夹着什么,大款走路的时候喜欢腆着肚子,衣服下摆塞进裤管里,腰间系着一条皮带,皮带松松垮垮地,圈在肚皮下面,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那时候的大款们不知道为什么都喜欢这样的打扮。而现在,你在大街上遇到这样打扮的人,一定会认为是癫痫病患者。

  我想好了托词,我见到代孕公司的人就说,我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想再生第三个孩子。
  我拨打了师范学校那张代孕小广告上的电话,一个女子在了解了我的情况后,让我来到市中心医院面谈。
  和几个月前暗访酒托一样,这名女子依然在我来到医院门口后,迟迟不现身,她每隔几分钟就会打我的电话,询问我的准确位置,并说她马上就会到。其实,我知道她现在就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也许在我身后的某幢大楼里,也许就在旁边的某一辆汽车里,她在暗中观察我,观察我的一举一动,而我不知道她是谁,她在哪里。
  她和酒托的做法如出一辙,她让我往医院里走,坐在医院花园旁边最里面的一张连椅上,她说她五分钟之内就会赶到。于是,我像地下党接头一样,坐在了她指定的位子上。
  我在想着,这个女人莫非就说江湖上传说的神婆子?江湖高手出场都是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变幻莫测,波诡云谲,她长什么样?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莫非这位江湖怪侠真有什么易容术?
  过了十几分钟,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嗨”,转过头去,看到面前是一个20多岁的女孩子,皮肤光洁,长发披拂,看起来青春可人,脸上带着开心的微笑。这种恋人式的见面方式让我有些手足无措。她大大方方地坐在我的身边,用手指梳理着头发,手肘似乎总在无意地碰在我的肩膀上,让我感到很不自在,又有些春心荡漾。她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让人沉迷。
  她肯定不是神婆子,那么她会不会就是代孕妈妈?
  “你开车过来?”她问。
  我点点头。像酒托一样,她开始试探我,我相信她和我见面的每句话照样都是精心设计的。
  “做什么工作?”
  “网络工程师。”和很多次暗访一样,这个不知道什么内容的高端时尚职业,是我对外宣称的职业。
  她显然不懂这个职业,她问:“工资应该不错吧。”
  “我自己给自己发工资。”
  她没有听懂,懵懂地看着我。一双眼睛睫毛很长,眼珠乌黑,看起来单纯可爱。我想,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就愿意做代孕妈妈?
  我向她解释说:“我自己开公司。”
  “哇!”她发出一声惊叹,张开了夸张型的嘴巴。她装着无意地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很温热,很柔软,像一块刚刚出笼的热豆腐。

  “你这么有钱,你的妻子一定很漂亮,你一定有很多情人。”她问,“为什么还要找人代孕?”
  我说:“我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现在想生第三个,按照政策是不能生育的,所以想偷偷生。妻子如果怀孕,会被人发觉;情人怀孕,就要分家产;所以,我就找到你们代孕。”
  她兴奋地说:“你找对人了。”
  我问:“你们怎么收费?”
  她站起来说:“这样吧,我们另外去一个地方谈。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

  我们一起走出医院,沿着医院旁边的林荫小道向前走去,她时不时地向后面和两边张望,警觉得像只狐狸。有时候,她正说着,突然就住口了,我一看,原来迎面驶来了一辆自行车。
  我们左拐右拐,走上了一条凹凸不平的水泥路面,到现在,我已经迷路了,不知道这是哪里。我问:“还有多远?”
  她装着无意中碰了一下我的手臂,说:“快了,快了,就在前面。”
  走过了这条水泥路面,又走下了一个斜坡,来到了一个地下停车场,从一个小门走进去,是一条黑暗的甬道。手摸着潮湿的墙面,我突然感到害怕了,莫非这是一群以代孕为借口实施抢劫的歹徒?怎么办?
66#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9:11 | 只看该作者
她在黑暗中感觉到了我的迟疑,就拉住我的手说:“大哥,前面就是啊。”我的手臂碰在她的胸脯上,她丝毫也不躲闪,反而更紧地把我的手臂贴在她的胸脯上。那一刻,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猿意马,什么叫想入非非;那一刻,我遐想与惬意齐飞,恐惧共惊讶一色。

  在黑暗中走了几米后,突然转弯,前面有了亮光,来到了地下室的电梯口,这里的位置已经是-2楼,我不知道这幢楼房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共有多少层,我们要去哪一层,我像一头被蒙着眼睛的大象,被她牵着鼻子,在这逼仄而狭窄的楼层里迟钝而缓慢地行走着,一不小心,就会被碰得遍体鳞伤。
  电梯启动,我们来到了8层。8层一共有两户人家,房门都开着。有一户的里面站立着两个大腹便便的女子,一看到生人,马上关上了房门,有一户的里面有一个40多岁的女子,挽着发髻,看起来很利索干练。她一看到我,就马上站起身来,出门迎接。
  我走进去,看着这间80多个平方米的居民楼被改装成了办公室,里面放着一沓资料,优生优育的宣传册,怀孕必读的书籍,还有一台电脑。这间办公室里,除了这名40多岁的中年女子外,还有三名年轻女子,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中年女子对一个穿着红色上衣的年轻女子说:“你带她们去检查吧,我来了客人。”
  红衣女子走出去,敲开了对面的房门。然后,那些怀孕的女子鱼贯而出,不是两个,而是四个。她们乘着电梯去了楼下。我站起身来,装着欣赏窗外的风景,看到这四个大肚子女人,和那个红衣女子,坐进了一辆面包车里。面包车向远处驶去,屁股后面一溜黑烟。
  后来,我才知道,这四个孕妇都是代孕妈妈,今天是她们检查身体的日子。平时,她们就住在这座城市里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也许是某一幢居民楼上,也许是某一幢写字楼上。为了躲避检查,她们昼伏夜出,只有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们才会像老鼠一样悄然出没,在小区的草坪上或者楼顶上晒“月光浴”。

  中年女子问我:“为什么要选择代孕?”
  我把刚才对那个漂亮女子的话又对她说了一遍。我问:“安全吗?”
  她说:“当然安全了,我们已经做了几年了,还从来没有出过事。”
  我问:“收费多少?”
  她伸直身体,靠在椅背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然后说:“这要看你选择哪种方式了。一种是20万,一种是30万。”

  为什么同样都是代孕,会有不同的价格?看到我疑惑,她继续说:“如果你选择人工受精,那就是20万;选择自然受精,那就是30万。”
  这个太专业,我还是不懂,但又必须装出很懂的样子,我故意说:“那也不能相差10万元啊。”
  她避而不答,反问我:“你想要哪一种?”
  我说:“自然受精。”
  她笑了,脸上掠过一丝淫荡的神情,“你想想,一个黄花闺女,陪你睡,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给你生孩子,收你30万不多吧。”
  我问:“生下来孩子怎么报户口?”
  她说:“全包啊,30万给你把什么都解决了,准生证、上户口……反正到你手中就是一个完整的孩子,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如果是男孩子,再加收5万元,双胞胎加收10万。”
  我不说话,为她刚才的话感到震撼。她以为我犹豫不决,就说:“你刚才也看到了,那几个都是我们公司的孕妇,去医院检查身体了。客户只要把钱交了,我们就负责到底,你到时候抱孩子回家就行了。”
  我刚才看到的那四个女子,有的面容清秀,年轻貌美;有的身体壮硕,丰乳肥臀,他们都是名副其实的生育机器。她们代替人生育,而在他们怀孕的这些天里,他们知道怀的是谁的孩子吗?

  我故意问:“如果孩子生下来了,你们公司这个代孕的人想抱回去,经常来我们家闹事,怎么办?”
  中年女子笑了,她说:“这个你完全放心,你是我们的客户,你的资料我们完全保密。你是谁,做什么工作,在哪里,我们都不会告诉她。当然你更不会告诉她。她只是替你生孩子,生完孩子她就走了,和你一点点关系都没有了,世界这么大,以后谁也见不到谁。”
  我问:“你们现在有多少个代孕的人?”
  “你来看看。”刚才带我进来的漂亮女子打开了电脑,又打开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是近千女子的资料,有照片、年龄、籍贯、爱好、是否生育等等,她说:“这些都是代孕的,你挑选吧,想选谁就是谁。还可以同时选上几个,让几个都怀孕。”

  我粗略浏览了一遍,看到这些女子年龄在16岁到40岁之间,绝大多数在25岁到三十岁,没有生育,而且都长得不错。她们中,有的远在黑龙江,还有的是本省的。想不到有这么多的女子做代孕妈妈,我感到很震惊。
67#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9:23 | 只看该作者
这些代孕妈妈又分成了不同的种类,年轻漂亮,中专以上学历的,没有生育过的,价格相对高些;而文化程度偏低,模样一般的,生育过的,价格就会低些。如果选择外地的,还要由你承担代孕妈妈来见面的路费,看上人后,再准备缴纳“代孕费”。
  代孕妈妈分两种,一种是人工受精的,一种是自然受精。所谓人工,就是把男子的精子和女人的卵子放在一起培育,然后把培育成功的胚胎植入女子的子宫中,使女子达到怀孕和生育的目的。人工受精,就是代孕妈妈和男子同居,通过性交的方式让女子怀孕,女子确定怀孕后,男子必须离开,怀孕的女子以后有代孕公司照顾,男子只要出钱就行了。
  后来,我还暗访过一家代孕公司,这家对人工受精的解释是,把男子的精子植入女子生殖器中,在女子卵巢里哺育成功。也许人工受精有两种途径,这两种解释都正确。

  和我谈话的这个漂亮女子年龄很小,估计还没有结婚,可是她说起男女的生殖器官和男女之间的事情来,就像说起自己家的亲戚一样,娓娓道来,朗朗上口,面不改色心不跳,要留清白在人间。看得出来,她是非常热爱自己的代孕事业。她说,代孕是造福全人类,促进社会和谐,帮助受苦受难的人再续今生的伟大事业。
  这话有点像神婆子的语气,听说神婆子当初给人治病的时候,就是这套说词,也只有神婆子这样的人,才能创造出这样伟大的词汇来形容自己“伟大”的事业。
  神婆子现在在哪里?
  漂亮女子继续给我介绍代孕女子,她让我在那近千份的资料中挑选。她说,他们的代孕公司立足本土,辐射全国,立志全球,要让这一伟大事业成为全球女子都热衷的事业,要让所有漂亮女孩都来代孕,都乐于代孕,都以代孕为荣,把自己的美丽世世代代地传播下去。
  女子嘴皮上下翻飞,眼珠左右翻转,灵活得像一只站在舞台上的雌猴子,或者像一个变形金刚。如果这是一个传销机构,那么,无疑她已经被洗脑了。每个被洗脑的传销者,都会把自己的传销勾当当成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业。
  女子问我:“你想找本地的?还是外地的?”
  我故意说:“医学上不是说了,父母双方地域距离越远,生下的孩子越聪明吗?我就找外地的,外国的最好。”
  女子说:“外国的都已经预订出去了,你想想,多少有钱人想和外国女子睡一觉,但是找不到人,我们这里有外国女人,而且还是漂亮的外国女人,还能不抢手?”
  我又故意说:“那就找东北的,听说东北女子很高大,将来遗传给孩子,也会高大。”

  女子在网上帮我找,在上千人中,找到了几个籍贯填写东北的女子,身高都在170厘米以上,从照片上看非常漂亮,柔媚动人,尽态极妍,一个个都很“靓颖(影)”,就是不知道是否姓张,因为这些代孕妈妈和我暗访过的血奴一样,对他们的称呼都是代号。155号,就代表家在重庆涪陵的一个小美女;867号,就代表家在辽宁丹东的一个大美女。
  我点着找到的第一个东北女子说:“我要这个。”
  女子说:“这个现在已经怀上了。”
  我又点着第二个东北女子说:“那就换成这个吧。”
  女子好像有些替我遗憾地说:“这个已经预定了。”
  找到的几个东北女子都有了“下家”,我故意装出一副很郁闷的样子,端起纸杯喝水,一言不发。
  女子又开始撒娇了,她靠在我的身边,一双大奶子和我的胳膊若即若离,让人浮想联翩,她说:“其实本地女子很漂亮的,难道你不觉得吗?”
  我点点头。

  女子很高兴地跳起来,走到电脑边,从另一个文件夹里找出几张照片:“你来看看,这里有两个,刚好还没有人预订。”
  我走到电脑边,看到第一个女子长得人高马大,头发又密又长,像马鬃一样,她在照片中做出“回头一笑百媚生”的姿态,两瓣屁股也像性成熟期的母马一样,饱满滚圆。女子说:“她生过孩子,双胞胎,你和她在一起,也能给你生双胞胎。”
  这个女人身高足有170厘米以上,大眼睛,粗眉毛,骨架粗大,很丰满,有一种少妇成熟的魅力。为了了解更多的情况,我故意说:“我想要没有结婚过的,小姑娘比较好管教。”
  女子又点击着另外一组照片,上面出现的是一个年龄不到20岁的女孩子,婉约动人,楚楚可爱,她说:“这个合适吧,还在上学。”
  我问:“正在上学怎么能怀孕?”
  女子说:“我们可以给她开医院证明啊,就说有什么病,需要疗养一年时间,一年过后,她孩子生下来了,可以继续上学啊。”
  我说:“医院会开这样的证明吗?”
  女子笑着说:“现在这社会,有钱能使鬼推磨,哪个医生不爱钱?给了钱,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我们的人工授精都能在医院做,开个假证明又算什么。”
  我沉吟了一会,故意说:“这两个女人都不错,该选哪个呢?”
  女子爽朗地笑了,她拍着我的胸脯说:“这有什么难的?两个女人都要啊,今晚和这个,明晚是那个,都让怀孕,都让生下来不就结了?很多人都是采用这种方式。”
  我点点头,答应先见见这两个女人。
68#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1:59:45 | 只看该作者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推门进来了一个黑黑胖胖的女子,对我笑着,露出了一颗残缺的门牙。我向她点点头,她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毫无顾忌地打量着我,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这种眼光让我想起了小时候一些久违的时光。那时候,北方农村的每个村口都会有一棵大槐树,每个村口的槐树下总会有一些聚集在一起做针线活的老太太,每当看到有陌生人走来,她们就会用这种毫无顾忌的眼光观察,她们记忆力惊人,过了很多天后,她们还能记得某一个陌生人的穿戴和容颜。

  我知道她看到我,以后肯定不会忘记我了。
  我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她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她应该是这家代孕公司的工作人员吧,但是又不像,她像一个刚刚从田间地头走回来,又奶完孩子的中年农妇,她坐在我的对面,像男人一样岔开双腿,让我感到难堪。
  她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愣住了:“什么怎么样?”

  她说:“给你生仔啊。”
  我一下子噎住了,难道,这个大大咧咧坐在我的对面,岔开双腿的“农妇”,就是照片中那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古人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西方谚语也说: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但是,现在,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和我一起同床共寝,一起耳鬓厮磨,一起鱼水之乐的女子,她善解人意,她美丽温柔,她娇嫩欲滴;我也无数次地幻想过我们的孩子,他像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一样新鲜,他像阳光下绽放的花瓣一样美丽,他像花瓣上的露珠一样晶莹,然而,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会和这样的一个粗笨女人肌肤相亲,会和这样的一个愚蠢女人孕育后代,会让我的血液和这样一个女人的血液一起奔流在后代的血管里。

  用后来流行网络的一个词来说我当时的感觉:我晕,我狂晕!
  我有一种被强奸了的感觉。
  她看着我,坐在我的对面,粗大的十指交叉着,那上面还沾着番茄酱之类的滑腻腻的东西,我真不敢想象,这双孔武有力的大手,捧着我的孩子,会是一番什么景象,它一定会把我的孩子捏得姹紫嫣红。
  我不说话,看着窗外的远方,我有一种屈辱的感觉。又觉得很好笑。
  她看到我不说话,就问我:“是不是你看不上我?”
  她很诚实,诚实得让人难受。
  我说:“没有啊。”
  她说:“没有就好,我还担心你看不上我呢。”
  她不但丑陋,而且愚钝。真想不到,这样的人也好吃懒做,选择做代孕妈妈。就好像我不明白那个名叫什么什么的,放着好好的老公不爱,偏要找那个什么什么的,“做为男人,一定要熟悉电脑,从前有个人,不会修电脑……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她傻傻地笑着,脸上的肌肉块块饱绽,半截门牙熠熠闪光,这样的女人也许真的像代孕公司的工作人员说的,能够生育双胞胎,但是,她生育出来的双胞胎,估计和她是相似形。这样的双胞胎,不要也罢。
  我走了出去,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她的面前,我感到深深的压抑,一个女人给予一个男人的压抑。
  那个漂亮的工作人员,以后我才知道她叫阿玉。阿玉问我:“怎么样?”

  我一声不吭,又走回到了那个私密的小房间里,我听见这个粗笨的女人问阿玉:“他要不要我?要吗?”
  我在小房间里坐着,想着此前会有多少男人像我一样坐在这个房间里,坐在这张椅子上,像在桑拿城里挑选即将交媾的妓女一样,挑选着这些代孕的女子,想着这些代孕女子曾经像走马灯一样,来到了这一间小房里,打开自己的隐秘,让人观看,让人挑选,我就感到很痛苦。这里是一个妓院,是一个自愿组合自愿媾合的妓院,而它却还要冠冕堂皇地顶着一个为别人着想为别人服务的帽子。一边在卖淫,一边在修建贞节牌坊。

  我又想着这些所谓的代孕妈妈,这应该是一群没有正常思维的女人。她们只有女人的结构和功能,却没有女人的思想的感觉,没有女人应该具有的温柔、善良、娇羞、纯洁、端庄、智慧、聪颖、婉约等等特征和责任心,她们是男人、女人之外的第三种人。
  就像当初暗访妓女一样,我此前想着妓女一定是一些为生活所迫的女子,后来才发现妓女都是邪恶的。此前我以为代孕妈妈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现在才知道代孕妈妈都是些脑残。
  脑残会遗传。你会让她代孕吗?你会让你的孩子像孕育他的这个女人一样脑残吗?
  我以为我见到的这个半截门牙的女人已经属于极品了,没想到接下来见到的这个更为极品。莫非代孕中心是天下极品女人培训基地?
69#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2:00:07 | 只看该作者
当天晚上,我又回到了文化馆,和张馆长在一起海聊。临近午夜的时候,张馆长说:“饿了,一起出去吃宵夜吧。”临出门的时候,张馆长顺手把一把弹簧秤放在了口袋里。这个50多岁的老人有着锱铢必较的习惯,毛主席说: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而经历过毛时代的张馆长,就最讲认真二字。据说他刚到文化馆的时候,有一次大家一起吃饭,觥筹交错,杯盏往来,突然发现他的座位空了,宴席结束的时候,他才风尘仆仆汗流浃背地赶来,问他去哪里了,他说:“刚才正吃饭,突然发现写的散文中有一个词语用错了,回去改了过来。”人家说:“多大个事情啊?值得你这样?”张馆长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说:“天大的事情啊,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如果变成铅字,会误人子弟,贻害终生啊。”那篇文章最后没有发表,也没有成为“千古事”。

  那天,我们一起来到了一家酒楼上,张馆长点了一斤沙虾,厨师称量好以后,就准备进厨房做。张馆长说:“且慢。”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弹簧秤,一称量,仅仅六两。张馆长拿着弹簧秤,像拿着一面金字招牌,他理直气壮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厨师说:“你的秤有问题。”张馆长说:“这个秤我用了十年,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有问题。”另外一名肥胖的厨师走过来了,他喊道:“你要吃就吃,不吃就滚,啰嗦什么?”张馆长气得脸色煞白,“你你你……”他抬起手指,气得说不出话来。我走过去,对肥胖的厨师说:“把你们老板叫过来。”那名像猪一样的厨师蛮横地抱着膀子:“我们老板岂是你能见的?”没办法,我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让他查看,他认真地看了看,还歪着头问我:“假的吧?现在的人可都喜欢冒充记者。”

  站馆长执意要求他们添加沙虾,他们依然认为张馆长的秤有问题,最后,张馆长和我只好离开了。走到酒店门口,那名胖胖的厨师威胁我说:“不准曝光我们酒店的事情,你要明白,能够开这么大的酒店,就一定有背景,你自己掂量掂量。”
  我冷笑一声说:“曝光之后,我打你电话,到时候你多买几份报纸。”我既然选择了这份职业,就不会害怕威胁,越是受到威胁,我越是要抗争到底。我在乞丐群落里,在血奴群落里,在贩卖黑枪的群落里,在黑恶势力群落里,几进几出,毫发无损,一个小县城的破酒楼居然也敢威胁我。笑话!
  我回到报社,连夜写稿。第二天,报纸上登载了这家酒楼存在短斤少两的问题,编辑将稿件做了处理,酒楼的名字没有写,只是写了江边的某酒楼,而江边有好几家酒楼。
  当天中午,我就接到了电话,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子气势汹汹地问:“稿件是你写的?”我回答:“是的。”“你采访我们老板了吗?”我回答:“你们不愿意让我见你们老板。”这个男子在电话中恶狠狠地说:“没有采访我们老板,就是编造事实,欺骗读者,给我市餐饮业抹黑。你等着瞧,有你好看的。”
  这家酒楼有什么背景?我想不明白。想打官司吗?这是我亲身经历的,并且还有张馆长亲身见证,而且,文章中并没有点名哪家酒楼,你怎么告我?我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无理取闹。这样的歪风邪气,这样的蛮不讲理,也许只会在这个小城市里发生。

  下午,副总找我,询问那篇稿子的事情,他告诉我说:“你报道的这家酒楼是一个副局长开的。他今天就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讨要说法。”
  我说:“莫名其妙,他要什么说法,他想怎么样?”
  副总说:“你把事情经过写出来,我们开编委会讨论。”
  我感到很可笑,就这么一点破事,还要开编委会讨论,这些编委们可能每天吃得太饱吃得太撑。我匆匆写下事情经过,不到一页纸,就交给了副总。
  我把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当一回事,没想到,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给我埋下了祸根。
  在这家县级报社里,做深度报道是无法满足正常生活的,我每做一次深度暗访,需要半个月以上,而稿费却又低得可怜,这家报纸的稿费是按照字数来计算的,不考虑稿件的质量。为了糊口,我不得不像他们一样,写一些大话空话套话,什么“取得了长足进步”,什么“再上新台阶”,什么“齐心协力,再造辉煌”。我知道这些“没屁硬挤”的文字没有多少人看,没有多少人喜欢,但是为了生活,我不得不写。

  我相信报社这一张张年轻的脸,每天编造这些千篇一律,却又要有微小差异的官样文章,一定很痛苦,这样的人只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走出去,来到市场化的都市报里,他们只能饿死。但是,在这里,他们生活得红光满面,自得其乐。悲夫!
  我还想着我的代孕妈妈稿件,这才是真正的新闻,这才是弘扬正气,揭露丑恶的新闻。
  第三天,我又来到了代孕公司,这次,接待我的是阿玉。
  阿玉说:“我们来对面的房间面谈。”
  我跟着阿玉来到对面的居民房里,和她们的办公地点比起来,这里布置得非常温馨。淡红色的窗帘像波浪一样,滚过落地玻璃窗;木质地板一尘不染,门口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双拖鞋;墙壁上镶嵌着几张油画,画面上的裸体女人神情暧昧;卧室布置得更为温馨,一张软和的大床,此刻正像女人一样,裸露出胸膛……
  阿玉为什么要带我来到这里?我想不明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70#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2:00:18 | 只看该作者
阿玉关上了卧室的房门,像回到家一样,脱掉了外套,里面是一件小背心,细细的带子挂在肩膀上,让人担心随时会掉下来。她挺直腰身,两个饱满成熟的乳房,在薄薄的衣衫下呼之欲出,让人担心小背心随时会被撑开,两颗乳房就会像兔子一样争先恐后地跳出来。气血上涌,我的呼吸有点不畅。面前的阿玉不是女人,她是一颗定时炸弹,她随时会引爆,将我的欲望炸得粉身碎骨。
  我的身体被悄悄地唤醒,一种久违了的冲动,正在覆盖我的全身,让我眩晕而幸福。
  阿玉坐在宽大的床上,摊开双腿,我偷偷地看了一眼,看到了她短裙下面和短裙不同颜色的布条。她的诱惑不言而喻,她的眼神饱含期待,此时无声胜有声。
  但是,我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当一个你不熟悉的女人愿意和你上床的时候,她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她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在她的上班时间,带着我来到她们另外的一间工作室,这间充满了诱惑的卧室?她一定是把我当成了大款,当成了想找代孕妈妈的人,一定是派阿玉来拉拢我。阿玉依靠什么来拉拢我呢?依靠她的生殖器官。生殖器官是小学文化程度的阿玉唯一能够吸引男人的地方。在这家代孕公司,生殖器官不是包裹在裤子里面的隐秘的东西,而是他们的工作器材。
  这家代孕公司的工作人员,其实就是穿着套裙的妓女。
  妓女敲诈嫖客的手段有几种:当嫖客正要媾合的时候,突然几个男子冲进来,一顿痛殴,嫖客跪地求饶,拿出所有的钱来,这一般针对的是普通人;当嫖客和妓女媾合后,妓女拿出照片或者录像带,让嫖客来购买,这一般针对的是当官的;当嫖客和妓女媾合后,妓女声称自己怀孕了,要嫁给嫖客,这一般针对的是企业家。
  阿玉躺在床上,弯曲着身体,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理智告诉我,这是一个陷阱。如果知道是陷阱,还要为了满足畜生一样的生理需求,急急忙忙跳下去,那就是白痴。

  这间卧室里一定有机关。然而什么机关,我却不知道。
  后来,我才知道了,这间温馨的卧室里,她们安装有摄像头,每当有想要代孕的人退出,她们就派阿玉这些工作人员,在这间房屋里拉人“下水”,她们只会摆出一副诱惑的姿势,诱惑把持不住的男人主动“攻击”她们,她们还要做出“抵御”的姿态,而“抵御”的防线总是像豆腐渣工程一样,一触即溃。然后她们拿着这些所谓的“证据”,要告发强奸,或者要公布在网上,以此要挟男子就范。

  我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我等待着阿玉的出色表演。
  几分钟后,阿玉从卧室里出来了,她象征性地伸了一个懒腰,说:“好困啊,上班累死了。”
  我看着她,她脸上是一幅非常无辜非常天真非常纯洁的表情,她说:“我搞不明白,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人?不就是代孕吗?能替你老婆代孕不就行吗?干嘛挑挑拣拣,我们这里不是菜市场。”
  我说:“我明白,你们这里不是菜市场,是肉市场。”人们还把卖淫叫做“卖肉”。
  “什么肉市场?这是办公室啊。”她强调说。
  我说:“你们真的是不是能够代孕?我想见见你们老板。我要听她说。”她们的老板就是那个神神叨叨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老太婆。

  阿玉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神婆子。
  神婆子异常精瘦,只剩下一把一捏就会嘎巴作响的干骨头,她的鼻翼边有一颗醒目的黑痣,脸上额头上全是皱纹,身上异味扑鼻,是那种狐臭混杂着香水的异味,让人闻后直想打喷嚏。
  神婆子向我介绍了她们公司的工作流程,她说,公司开展这么多年来,已经给数百名不孕的夫妻解决了后顾之忧,实在是功德无量。首先,你自己当面挑选好代孕妈妈,然后,公司会带着你和代孕妈妈去医院体检,体检完毕后,你就可以与公司订立合同,交钱;代孕公司也会和代孕妈妈订立合同,这个合同内容很详细。合同签订好以后,你就可以来这里(就是对面那套布置温馨的房子)和代孕妈妈同居,也可以带着代孕妈妈出外同居。代孕妈妈怀孕后,就必须把代孕妈妈交回公司,公司安排代孕妈妈的一切食宿,你需要按月缴纳代孕妈妈的生活费用,包括房租、吃饭、零花钱等,一月5000元。代孕妈妈去医院生孩子时,你可以陪同,这时候,准生证什么的都由代孕公司提供。孩子生下一周后,代孕妈妈出院,你抱走孩子,以后两清,互不干涉。

  “生这样的一个孩子,所有费用大概需要多少钱?”我问。
  “不到30万。”
  神婆子拿来了一份合同让我看,这是公司和代孕妈妈签订的合同,这个合同多达三页,上面写着:“不许打听客户的任何情况,不许告诉客户自己的任何情况,包括真实姓名、家庭地址、电话号码等等信息。”“怀孕期间,不准私自外出,不准和外界任何人联系。”“孩子交给客户后,不准探望,不转打听,否则公司有权扣发所有收入。”
  这份合同把代孕妈妈完全当成了一个生育机器,没有思想没有温度的生育机器。代孕妈妈怀孕后,为了逃避检查,为了躲避麻烦,她们就把代孕妈妈关在了笼子里,彻底与外界断绝了来往。这样的孕妇,这样的环境,能够生下一个健全聪明的孩子吗?
71#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2:00:30 | 只看该作者
这家代孕公司隐身在居民楼里,这幢居民楼一梯两户,两户都是代孕公司的办公地点,一户是接待客户的,一户是提供客户和工作人员,和代孕妈妈媾合的。没有人会来到这里,除非客户和代孕妈妈。这家代孕公司没有招牌,也没有营业执照,没有完税证明,没有任何标志能够看到这家公司的业务是提供代孕。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公司。
  神婆子这些年依靠这些代孕妈妈应该赚了很多钱,她戴着一颗钻戒,硕大的钻石熠熠闪光;她还戴着项链,铂金的,白色的项链衬托得她的皮肤更黑了,看起来,她的脖子上像被切割了一个V字型的刀口。
  神婆子像江湖传言中的总舵主一样,有一丝威严,她坐在我的对面,鸡爪一样的手指不断地敲击着桌面,似乎是让人们留意她手指上的钻戒。她抿着干瘪的嘴唇,嘴唇后是她竭力要隐藏起来的凸出的牙齿。两颊无肉,眼睛深陷,尖嘴猴腮,相面书上说,这样的人阴险狡诈。
  神婆子好像很关切地对我说:“你看上哪一个,她不愿意了,我替你出面说。”
  我笑着说:“不是她们不愿意,是我不愿意,你们这里的代孕妈妈怎么都不好看?”
  她说:“怎么会没有好看的,好看的多了去了,我们有近千名代孕妈妈供你挑选。”
  我说:“我见了两个,长相都对不起观众,好歹也要比我妻子漂亮点嘛。要不然我代孕干什么。”

  她说:“最近生意好的不得了,人手不足,要不,你过上两个月,我们这里有两个刚生完孩子。这两个都漂亮,像年画里的女子。”
  我说:“我不想再等了,能不能让我见见你们的代孕妈妈,要怀上的。”
  她笑着说:“没问题,你见到了她们,也就放心了。你来了好几次,看得出是真心和我们做生意,我们也不是骗子公司,我们是诚信做生意。”
  神婆子带着我乘电梯来到了楼下,楼下停着一辆新款奥迪。神婆子走到了车子跟前,从车子里钻出了一名20多岁的男子,点头哈腰地叫着“黄总”,然后给神婆子打开了车门。原来神婆子姓黄。

  坐在车子里,我心中感慨不已,这样一辆百万元的车子,我奋斗一生也买不起。而文盲神婆子,靠着装神弄鬼,靠着替人代孕,居然发财了,而发财后居然变成了“黄总”。这世界太奇妙了!小时候老师经常谆谆教诲我们说:“知识改变命运”,“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现在我才发现:骗术改变命运,嘴巴里有黄金屋,嘴巴里有小帅哥。
  车子驶进了一座小区,小区很普通,没有围墙,没有保安,只有几幢孤零零地围在一起的破旧的居民楼,就像几个老人围坐在一起开讨论会。小区的空地上,堆满了垃圾、枯叶和狗屎。空气中氤氲着一股腐烂变质的气味。
  车子在一幢居民楼下停住,神婆子对司机说:“你们上去吧,我就不去了。”然后,她把一串钥匙交给了司机。
  走在黑乎乎的楼道里,我才看到,这幢年代久远的居民楼根本就没有电梯。楼道阴暗潮湿,墙壁剥落残破。刚才,神婆子还说,每个客户每月要给代孕妈妈5000元生活费,而这么高的生活费,居然给代孕妈妈提供的是如此恶劣的居住条件。
  司机带着我,气喘吁吁地爬上了九楼,这是楼顶,打开门,我惊讶地发现,这里面居然有五名女人,其中四名孕妇。
  那名没有怀孕的女人40多岁,她笑吟吟地迎上来,手上还拿着一根菠菜,她正在厨房择菜。她知道了我的来意后,介绍说,这些孕妇都是代孕妈妈,其中有两个,一个皮肤黑的,一个皮肤白的,是给同一个客户怀孕的,“都是六个月的身孕,也会同时生下来,到时候我们就报双胞胎啊。”厨娘还悄悄告诉我,这俩“黑白夫人”同一张床上伺候一个客户一个月,结果两个人都怀上了。

  还有两个女人,一个染着黄头发,一个扎着辫子,她们都操着不同的外地口音,一个来自四川,一个来自云南。
  这四个孕妇都比阿玉介绍给我的那两个极品女人好看些,看来,那两个极品女人是别人挑挑拣拣后剩下的卖不出去的烂番薯。阿玉极力想把这两个烂番薯推销给我,然后自己就能拿到业务提成。
  黄头发看起来年龄大些,也面相和善些,我问:“相隔这么远,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可以代孕?”
  黄头发操着四川口音说,她一年前来到这里,找工作找不到合适的,太累,又赚不到钱,看到电线杆上的代孕广告,就报名参加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怀上了。”她麻木的脸上带着笑容。
  我问:“你怀上的是谁的孩子?”
  她说:“不知道,一个中年男子,胖胖的,很有钱,带我去他家住了两月,就怀上了。他家的房子好大啊,像宫殿一样。我没有问他的名字,也不能问。他也不知道我的名字,他有一次问我,我说你就叫我阿娟吧。”
  黄头发已经怀孕八个月,肚腹像一座隆起的山丘,我问:“孩子生下来给了人家,你会想吗?”

  黄头发嘲弄地看着我,拍拍自己的肚子说:“我想什么?想这狗崽子?我有崽,我孩子都上五年级了,我赚了钱就回家带我的崽啊。”
  我说:“这个孩子也是你怀的,是你生的,你以后不想来看孩子?”
  黄头发面目表情地说:“我才不会想他,我只想钱。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人家的崽子,我当然没有感情。崽子给他,钱给我,我就走了。”
  我听得毛骨悚然。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女人。
  代孕妈妈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来理解的。从我暗访过的几类女人中,我总结出了:妓女没有感情,酒托没有道德,代孕妈妈没有母爱。
72#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2:00:40 | 只看该作者
房间的陈设很简陋,一台21寸电视机,一台饮水机,厨房里是煤气灶,没有抽油烟机,墙壁上糊着一层厚厚的黑色油烟,看起来龌龊至极。两间卧室,两张床,床单被子都很陈旧,真想不到四个孕妇是怎么睡的。
  我问厨娘:“你们住在九楼,行动不便,孕妇们怎能爬这么高的楼梯啊?”
  厨娘说:“她们怎么能出去?计生检查这么严,要被发现了可就不得了。她们除过一月一次去医院,其余时间都要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啊。”
  我说:“这里太闷了,孕妇要适当活动点。”
  厨娘说:“她们在这里挺好的啊,有电视看,还有人聊天。一点不寂寞。你看,客厅这么大,还能做广播体操。”
  正说着,突然门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厨娘脸色大变,她悄声说:“快,快。”四个孕妇像四只身手矫健的猫,两只藏在了床底下,两只藏在了衣橱里。厨娘和司机面面相觑,都把手指放在了嘴唇上,做着噤声的手势。
  脚步声响了几下,又停止了,接着,是下楼的杂狂而急促的脚步,房里的所有人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孕妇们也都从床底下橱柜里钻出来了,小声地用各种方言骂着。司机给我端来了一杯水,说:“李总,喝吧。”
  辫子说:“你也叫李总?前天还来了一个李总。怎么这么多人叫这名字?”
  我笑着解释说:“我不叫李总,我姓李,大家出于尊敬,把姓李的人都称为李总。”

  “哦,我知道了,我们那个旮旯的人都把男人叫爸爸,但不是真的爸爸,意思就是像爸爸一样亲,是不是这意思?”辫子问。
  我点点头。
  “黑白夫人”挺着大肚子在地板上散步,用手扶着腰,左顾右盼,悠然自得。她们就像两只游走在水缸里的金鱼,快要碰头的时候,又分开向后游走。一月才能出外一次,还是检查身体,从医院回来后,他们又被匆匆忙忙地塞进这个笼子里。她们的行动受到限制,她们的思维也被钳制。就连她们彼此之间,也不能公布个人的真实信息。
  我问:“整天呆在这间房子里,会不会憋得难受?”

  黑夫人说:“不会啊,半夜时候,等到这幢楼房安静的时候,我们就会在楼顶上晒月亮。站在楼顶上能望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黑夫人说着话,没有留意,突然摔了一跤,厨娘和我都惊呼一声啊呀,一起跑过去。黑夫人自己爬起来了,脸上还带着笑。
  “没事吧?”我问。
  “没事。”黑夫人说。“有事才好呢,重新怀孕,该给我的,一分钱都不能少。”按照这家代孕公司的规定,如果意外流产,客户要支付一半费用,代孕妈妈再重新怀孕。两次怀孕的间隔期间,客户需要支付工资费用。
  白夫人说:“做这事比在工厂打工轻松多了,每天什么都不干,还拿的是高工资。”
  这是一群什么女人啊?为了钱,她们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愿意做。这是一群让人匪夷所思的女人。

  很多女人怀孕后,都会买一大堆《怀孕指南》、《胎教必读》之类的书籍,然而,在这里,我找不到一本这样的书籍,这里连一片纸也找不到。可能代孕妈妈们文化程度都不高。果然,我问后才知道,她们的最高学历是初中肄业。
  许多女人怀孕后,都会加强营养,因为均衡的营养不仅仅是自己需要的,更是腹中胎儿需要的。我向厨房望了一眼,看到案板上只有一根红萝卜,一颗白菜,一堆菠菜,代孕妈妈每天就吃这样简单的饭菜,这点蔬菜又能有多少营养成分,而客户支付的是巨额的费用啊。这家代孕公司的确太黑了。
  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中,这样一群文盲女人,这样粗糙的饭菜,又能生出什么健康的孩子?
  司机的手机响了,是神婆子黄总打来的,她在催促我们。
73#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2:00:56 | 只看该作者
我们坐在车子里,神婆子说,有一个代孕妈妈来了,刚刚下火车,要司机载着她去火车站接过来。“刚来的,很新鲜,你喜欢的话,今晚就带走啊。”神婆子转过头,笑着对我说。
  我也笑着说:“先看看人怎么样?”
  最新款式的奥迪从大街上驶过,惹来路人艳羡的目光。在火车站前面的拐弯处,有两名身穿制服的人,不知道是保安还是协警,对着奥迪神情严肃地敬礼,他们怎么会想到,这辆价值百万的车子里,坐的是一个拉皮条的老婆子,一个招摇撞骗的老流氓。“开好车的就一定是好人?”几年后,刘德华在电影《天下无贼》里愤怒地说。
  代孕妈妈站在车站旁的一排IC电话前,手中还拿着一个粉红色的手机,她的脚边是一个皮箱,一个红色的坤包斜跨在腰间。看到了奥迪车,她很惊讶,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司机走了下去,她又看到来了一个帅哥,受宠若惊,脸笑成了一朵狗尾巴花。
  她上车来,坐在我的旁边,她的身上有一种劣质香水的气味,头发染成了暗红色。她穿着裙子,裙子下是一双粗壮的小腿。上身是一件长T恤,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了深深的乳沟。她的身上有一股妖气,这不是正常女人应该有的。她喜欢讨好地笑着,笑容像塑料花一样虚假而不真诚。每当她笑的时候,眼角和额头就会像卫生纸一样皱皱巴巴,她的年龄应该在30岁以上,却又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十八岁的纯情少女。

  她五官搭配还算精制,年轻的时候应该还算漂亮。她说话喜欢用舌尖发音,尾音拉得长长的,这种口音两个月前我在省城工作的时候,常常能够听到。这是省城的口音,和这个县级市的口音有着比较明显的差异。
  她望着窗外,自顾自地说:“没想到你们这座城市这么小啊,楼房这么矮,车子这么少。我一直从大城市生活的,真不习惯。”
  我说:“你从省城来的?”
  她拉着脸,没有吭声。
  司机说:“应该就是省城来的。”
  她的脸马上就笑成了一朵塑料花,看着司机说:“就是,就是,你怎么知道?”
  司机说:“听口音呗。”
  她满腔热忱地看着司机:“你去过省城?”
  司机说:“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然后,司机说出了一连串的地名。

  “啊呀。”她惊讶地叫起来,然后拍着手,像根粗壮的弹簧一样在座位上颠上颠下,“我就在XX路上班。”
  神婆子一直在倾听着,一直没有说话,现在看到这个新来的代孕妈妈和自己的司机打得火热,她忍不住妒火燃烧,醋意喷薄,她威严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咳嗽,眼角扫过司机的脸,司机脸上刚刚绽开的笑容凝结了,像被突如其来的寒流冰冻住了一样。我从后视镜中看到那种奇怪的表情,压抑了很久,终于没有让笑声滚出喉咙。
  代孕妈妈还在喋喋不休,说起自己所在的那条路上的风景:中国联通的巨幅广告牌、古老的榕树、麦当劳快餐店。我知道了这个代孕妈妈的真实身份,她以前是妓女。这条路是省城有名的红灯区,路边都是挂羊头卖“人”肉的发廊,每当华灯初上的时候,这些发廊次第打开了卷闸门,幽暗的彩灯将这些发廊映照得异常暧昧,袒胸露乳的妓女们在灯光下鬼魂一样地游荡,见到有男人从门口走过,就嗲声嗲气地喊道:“来呀,来呀,推拿按摩。”

  她年龄大了,卖不动了,没有人找她了,她就来做代孕妈妈。
  我一路上都在想,一个不看书不看报不会上网的老妓女,怎么就会找到这个小城市来做代孕妈妈?我问神婆子:“你们的代孕妈妈来自五湖四海,她们怎么知道你们公司的?”
  神婆子洋洋得意地说:“我们有公关部啊,专门负责对外推广,大小城市的墙上都有我们的广告。”
  我想,这个老妓女一定是看到那条路上的小广告,就投奔而来的。
  奥迪载着新来的代孕妈妈,一直开到了那幢楼前,司机带着代孕妈妈上楼安排去了,神婆子不放心,一直将脖子伸出窗外,透过楼层玻璃残缺的窗户,看着他们一层高过一层的身影。终于到了九楼,看不到他们了,神婆子心急火燎地掏出手机打电话:“你快点下来啊,送个婊子哪里需要这么久?”
  挂断电话,神婆子转身对我说:“这个好看啊,中意吗?”

  我说:“我要回家和太太商量一下,把她接到我们家居住。”
  神婆子说:“那你要快点啊,很抢手啊,全国各地的人都在我这里抢代孕妈妈。”
  神婆子刚刚说完,又回转身,继续打电话:“还没有下来,快点快点,是不是被那个婊子的臭B吸住了。”
日期:2009-09-14 22:52:25

  有一次暗访的时候,在山中走了一晚上,迷路了,很孤独啊,又很恐惧,传说山中有狼呀鬼呀什么的,就一路大声唱歌,后来嗓子都喊哑了。
  背包里有刀,只要去野外采访,我的包里都会带着一把匕首,用匕首砍下一棵小树,削成木棍,心说遇到狼呀鬼呀的,就一棍砸下来。
  可是那晚什么都没有遇到,天亮的时候,来到了一个小镇上,实在支撑不住,就睡在一家店铺的门口。
  后来,我被店老板推醒,一看,太阳升起好高,身边围了一群人,看着我,我浑身都是泥巴,人们把我当成了疯子。
  就那样一身泥巴回到城市,走在大街上,好像被扒光了衣服一样,人人都在看。没办法,赶快拦出租车,人家出租车都不停。我最后把50元拿在手中,一见出租车就张扬,才拦下了车。
7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2:01:04 | 只看该作者
长这么大,鬼倒没有见过,只是听人说过,说得很可怕,但是狼见过几次。
  野外的狼非常凶猛,饿极了,都敢攻击牛。狼就像德国黑背那样,高大凶猛,但是比德国黑背的攻击力还要强。
  狼攻击的时候,是偷偷地,在你还没有发现的时候,已经扑到了你的跟前。所以,夜晚在野外,要特别留意大树后面,转弯的时候,也要转大弯,别贴着墙角走,这样视线开阔,不容易受到狼的攻击。
75#
 楼主| 发表于 2009-9-20 12:01:16 | 只看该作者
我出生的那个村庄非常偏远,小时候经常见到狼,也见过好几个在狼口中逃生的人,脖子上都有伤疤,那是被狼咬的。
  狼攻击的时候,一扑上来,就先咬住人的喉咙,让人发不出喊声。
  我的一个叔叔,邻居家的一个哥哥,一个伙伴的哥哥,都被狼咬过。等我出生的时候,狼已经很少了。
  听母亲说,那时候太阳刚刚落山,狼就在村庄外徘徊,没有人敢出门。

  母亲很害怕狼,但是不害怕鬼,她认为世界上没有鬼。
  外婆有很多鬼故事,小时候常常听,听着听着就会害怕得发出一声尖叫,外婆认为世界上有鬼。
  是不是有鬼?我也不知道。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开放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访问本页请
扫描左边二维码
         本网站声明
本网站所有内容为网友上传,若存在版权问题或是相关责任请联系站长!
站长联系QQ:7123767   myubbs.com
         站长微信:7123767
请扫描右边二维码
www.myubbs.com

小黑屋|手机版|Archiver|唐山学院论坛 ( 琼ICP备10001196号-2 )

GMT+8, 2024-4-26 03:43 , Processed in 4.226823 second(s), 13 queries .

Powered by 高考信息网 X3.3

© 2001-2013 大学排名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